作业展示

百合花(新媳妇视角)

作者:黄逸帆 高一2班   时间:2019-12-08 20:19:19

漆黑的夜里,皎洁的月光洒入窗户,洒在桌上。银白色的针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星光,旁边还放着各色的细线,绘着百合花的白纸静静地卧在最下面。桌边的床上,躺着一个姑娘。睁着明亮的双眼,在枕套里下摸索着。

“一毛钱、两毛钱……”又一次,我数起了枕套里的毛票。而后翻过身,望着天花板出神,那条绣着百合花的大红被子在眼前浮现:”明天就能做了呢……”我嘴里喃喃自语,终还是敌不过如潮水般袭来的困意,合上了双眼,睡去了。

那条被子,是我的嫁妆,也是我唯一的嫁妆。家里穷,没有什么能给我做嫁妆的东西。为了一条被子,多少日子的起早贪黑,多做了多少零活才凑够了足够的钱。

我坐在床上,端详着那一床新被,枣红色的布面上开着朵朵百合,便又一次想起那段攒钱的时光。

今天是我嫁进这个家的第三天,我也从别人口中的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变成了那家的新媳妇。正坐在床上回忆自己过去做姑娘的岁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强有力的叩门声。

大概是婆婆回来了吧,我慌忙跑过去开门。一开门,便与一个高挑的年轻人四目相对,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住了。他大概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一下子便愣在原地。顿时我觉脸上一阵烧,连忙移开视线,往后轻轻退了一小步。他也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咳了一声,说:“那个……共产党部队的……来借被子。”借被子?部队不是去打仗的吗,为什么要借被子?这该不会是哪个邻家的几个小子看到我的被子就想拿过去吧。想到这,我抬起头,说:“不好意思,不借。“他脸涨得通红,额上满是汗:”那个……部队真的需要被子。打好借条,一定会还的。“”不借不借。“我很用力地摇摇头,那个小子借个军装就想来蒙我,哼,不可能!用力关上门,那小子居然也没说啥,透过门缝看到他在外面一个人很尴尬地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我心道奇怪,这不像是个皮小子的性格啊,该不会真是部队的吧。打开门,朝外面张望了一下,那个年轻人真的走开了。心里有点慌,算了算了,还是去干家务吧,不然会被婆婆说的。

我把装着脏衣服的盆端到水池,开始搓衣服。洗到一半的时候,又听到门口有人大姐、大嫂地叫。赶紧把手擦干净,走向厅堂。撩开门帘,便看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姑娘抱着被子站在门外,后面还跟着刚刚那个年轻人。那姑娘看我出来了,急忙道:“姑娘真是抱歉。我们这个小同志他不懂事,刚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别见怪啊。“说罢她还顿了顿,看看我好像没有再生气就又接着说了下去:”姑娘啊,我们是共产党部队的,现在队伍里需要几条被子给伤兵,能不能借一条给我们啊。“看她略有些窘迫,又看到后面那个小同志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姑娘,似是在观摩示范动作一样。我不禁有些好笑,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那个女同志又讲起了来:“我知道大家的日子都不是那么好过,但我们共产党部队大仗是为了老百姓啊。早日解放,大家也能早日过上太平日子。”听到他讲起了正事,我逐渐收起了笑脸,看向房间,那里放着我的那条花被子,心下有些犹豫。转回头,看看她,又看看那个年轻人,半晌,终于狠下心,跑回里屋。

捧起那床被子,我定定地看着上面的百合花,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百合花。花瓣是那么的洁白而又纯净,希望它也能给他带来好运吧。我把它抱出了门,路过厨房,又忽然想到刚刚那个小同志被我弄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辩解的样子。算了,就当作是给他道个歉吧。我悄悄把馒头塞到被子里。到门口,把被子交到那个女同志手里,说:“拿去吧。“那女同志努一努嘴,示意小同志过去拿。可他居然装作没看见,那女同志没办法只好开口叫他,他才老大不情愿的过来抱走了被子。慌慌张张转身离开的时候,衣服却挂住了门钩。“撕”,肩膀那被扯下来一大片布。他很窘得看看我,再看看旁边的女同志。我一下子被逗笑了道:“等一下啊,我去拿针线给你缝上。”“不……不用了“那小同志的脸又一次红了起来,携着被子快步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我注意到在那个灰黑色的步枪筒里,稀稀疏疏地装了几枝树枝,还有,一朵黄色的野菊花。

恍然回到那个春天,他也是将这样的一朵野菊花插到我的发丝间。明媚的脸庞,暖得像初升的太阳,刹那间温暖我的心房。站在田野间,感受春风拂过脸颊,发梢随风而舞。多美好的一段时光,直到他背上枪筒,向我挥手告别。背过身,那灰黑色的枪筒里,分明有一抹黄色在左右摇晃。他是在新婚的后一天离开的,奔赴战地的前线,独留我在家中,等待那不知何时会到的归期。

忽然有点想再看到那个小同志。

快晚上的时候,乡干部来家里动员妇女去包扎所帮忙,我便同乡干部一起去了包扎所。

到了那里 ,一眼看到我的花被子,它静静的躺在那里,等待用到自己的时候。包扎所里的女同志将被子一条条铺在门板和桌子上,我也抱起我的被子四处张望,在屋檐下面找到一块不那么脏的门板,就把被子平铺在那上面。战斗还没打响,包扎所里也没有特别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就在这里到处逛逛,顺便找找看那个小同志。这个包扎所是设在村里的小学里的,不过因为战事,也是已经许久不开课了。想起几年前,我也坐在这里的教室里上课、玩闹,那真是一段很幸福的时光啊。在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东张西望的时候,之前的那位女同志看到了我。“姑娘,你也在这儿啊。“她朝我招招手。”是的呢。“我应道:”大姐,那位同志上哪儿去啦?“”啊,他啊。他不是这里的,现在已经去前线了。“女同志的回答让我有点失望,这么说是见不到了啊。

天逐渐黑了,天边涌起一轮满月。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地轰鸣,地面也颤抖起来。一堆堆的野火被点起,又有一个个明亮到刺眼的光点从地平线上冲出,将漆黑的夜晚映照得如同白天一般。有同志将我们几个惊慌失措的人聚集起来安慰道:“没事,那是敌人的照明弹,打不到这儿来的。“他的话语虽然看似轻松,但眉头却越皱越紧。我小心地问道:”这一仗会很难打吗?“他看了我一眼道:”没事。我们一定会赢的。“

就在这中秋节的夜晚,没有家人团聚的喜悦,没有好吃的月饼,只有几个红色的信号弹在天边划过,大炮轰鸣起来。

战斗开始了。

不久,断断续续有几个伤员下来,包扎所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我学着其他几个包扎所的同志的动作照顾伤员,从他们带来的消息看,一切顺利。但好像从攻入敌人前什么工事时就停了下来,伤员越来越多。从他们满身的泥泞和疲惫的神色来看,这是一场硬仗。

包扎所的担架不够了,没有办法及时转移,那位女同志便开始带着我们给伤员的身体上拭去泥渍和血迹。这……这怎么可以呢,他们可都是男的啊。我看有一个烧锅的职务便赶紧抢着去做,可其他人似乎也是这么想的,锅前面挤得都是人。之前那个女同志看到没人过来帮忙,急急地走向前来,拉住我的手说:“好姑娘,快点过来帮帮忙吧。不给伤员及时处理伤口,他们会死的啊!“”可……可他们是男的啊。“”没关系的。人命关天,不要再拘泥于这些地方上了。“她握住我的手,眼里满是急切与焦急。”我…………“我也涨得满脸通红,声音小的像蚊子叫,”好吧。“

我只得同意去给女同志打下手。看着她娴熟地给一个个伤员擦拭身体,鲜血染红了一块块布。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泥浆在身体上结成块,和鲜血混成一片浑浊。有不少人的身上已是血肉模糊,还有人被汽油弹烧伤。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和皮肉被烤焦的气味,我没忍住,向着一边干呕起来。眼泪鼻涕在脸上糊成一片,却也顾不上好好擦擦,胡乱摸一把就又急急忙忙地走到女同志的身边。她依旧是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员的身体,那冷静的神情,我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战争怕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多到让她不再慌张,甚至是麻木、习惯。经常听家里的老人说,战争是多么多么残酷,我今天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

前线上又下来一个重伤员,他被安排在铺有我的被子的门板上,但他周围却围了一群人。女同志赶忙迎过去,我也接了一盆水跟过去。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担架员一把拉住女同志说着什么。我走过去,挤到人群里,看到了那个伤员的脸。是那位小同志。

我惊得吸了一口气:“啊!“那原本充满着朝气与活力的脸庞现在已经变得灰黄,没有了生命的活力。”这都是为了我们……”那个担架员说:我们十多副担架都挤在小巷子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反动派扔下来一个手榴弹。这位同志叫我们快趴下,自己就一下子扑在那东西上了。“他的眼里有点点泪光闪烁。

“啊!”那个少年现在就这么静静的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身上满是血污。多么羞涩而可爱的少年,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生气。不知为何,他的脸庞与另一个人的脸庞逐渐重叠,我回头取来一盏油灯,解开他的衣服,用布轻轻擦拭着那早已冰凉的身躯。我多么希望他能一下子坐起来,像今天早上那样满头大汗地看着我,可他就只是躺在那里。手脚僵硬而扭曲,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肩头的破洞依旧在那里,破碎的布片不再随风飘荡,鲜血的重量让它无法直起身。我拿过针线一点一点缝了起来。那布浸满了鲜血,银白色的针穿过时也染上了那刺眼的颜色,在月光、火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不起眼,又是那么刺眼。那位女同志拉住了我的手:“不要缝了。“瞟了她一眼,我低下头,还是一针一针地缝着。缝的细细的、密密的,这样就不会再破了。

卫生员走了过来,带着一口棺材,他直接掀掉了他身上的被子!我劈手夺了过来,把被子铺在棺材底。“被子……是借老百姓的。”“是我的——”我嚷道。掀起了另一边的被子,最后一次看了看那个少年。他的身影,看不真切了

枣红底上洒满百合花被子盖上了这个英雄的脸。

中秋的月亮,退回了地平线。在那遥远的前方,天上一片鲜红。

高一(2)班

黄逸帆

学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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