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又在打篮球了。”一个同学指着小操场上的扫地大爷道。由于大爷长得像“马云”,本人姓“马”但不知其名,同学们也就顺着这么唤那个矮瘦的身影。
每次看到老马,他总是顶着头脏乱的头发,穿着身破旧的蓝背带裤。他老吹嘘自己年轻时的峥嵘岁月:“我以前是打篮球校队的,投篮一个顶一个准!”是个神投手。但实际上他每次投篮,一分球十不中八九,而他那个身高,三分扣篮,想都不用想……对老马的“光辉事迹”,我们不约而同一笑而过。他也不说话,就笑笑又拿起拖把“三件套”,卖力拖起地来。
老马特爱早上听民谣。什么《改革春风吹满地》,宋祖英音乐集等等,早就是他听烂了的作品。每天早上,他哼着小曲儿在厕所里打扫,在走廊上拖地。我们在教室晨修,有时真觉着吵也最多把门掩一下,毕竟这是每天早自修时分不多的能够带给深陷水深火热中的我们快乐与活力的事情了。
他还喜欢是不是探进教室里来,卷走几份试卷,拿支短木头铅笔,有模有样地做题。嘴上说“这些题在我当年都不算什么。”笔却是怎也落不下去。上课时,他晃悠在走廊或是窗外,看着我们打球,又或是听着教室的朗朗书声,手上工作不停,一遍又一遍地翻倒水桶,拖去水渍,时光似是被挽留而永远停滞在了这一刻……下课铃响起,收起拖把水桶,回到独属于自己的逼仄小黑屋,打开收音机,在躺椅上枕着手臂,闭上了眼……
校有“老马”,园有“王爷”。家边公园有三绝:大叔打牌扒饭唠嗑,广场大妈激情热舞,以及一地鸾翔凤翥的王氏书法。糙汉子扫地工的“王爷”浑身透着股儒雅的书生气。每次在公园瞅见他穿着身保洁服,身边放着半截水瓶,手上卷着本发黄的皱页,用干枯分了数岔的大毛笔弯腰“题字”,我不禁自惭形秽。执笔人运笔抑扬顿挫,流线连贯的同时又不乏干净利落。字是粗中有细,刚中带柔,提笔收笔一气呵成。“学好‘书法’!学‘好书法’!”他爱着书法,爱着这门毕生的艺术。
“老马”、“王爷”……扫地打野打扫街道,扫清了尘土,扫祛了尘秽,扫净了人心。